筆耕生活-進來的人別說出去的老巢

初冬傍晚的金山，氣溫下降的速度經常讓人措手不及，強老大將婷予交待給小茹與vivian一票女生後，迫不急待的想要跳進溫暖的溫泉池內。只見到藍瑞克一人在露天溫泉池中。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泡湯，其他的人呢？」
「這兩天是當地的風箏祭典，旅館老闆準備了幾十個風箏給我們放，添總帶隊，一堆人就到旅館旁邊的公園去放風箏。」
「你怎麼沒去？」
「我想要靜一靜。」
這個露天溫泉池子並不是很大，但是，整個露天風呂被一片竹林所包覆著，秋末冬初之際，冷風吹來將所剩不多的枯萎竹葉，一片一片淺綠透著枯黃的葉子掉入池中，池面上飄浮著數十片凋零的竹葉，傍晚餘暉從竹林灑下到整個露天溫泉庭院。
「這水好像綠色的！」強老大享受於眼前這片美景與溫泉所帶來的身體暖和。
「這家旅館聽說是日本人開的，我很佩服那些小日本人，一個簡單的溫泉，卻讓人同時感受心靈的孤寂與身體的溫暖，泡在裡面，真的可以想很多事情。」
強老大聽得出來藍瑞克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我們到旁邊的蒸氣室裡面說說話。」強老大聽到遠遠的人聲鼎沸，應該是添總等人放完風箏回來了，強老大的直覺告訴自己，藍瑞克不願意讓別人聽到他們所要說的話。
「強老大，你想要知道春日堂科技公司的關鍵人物，也就是你所形容的海神是誰嗎？」
「你已經查到了嗎！」強老大拔下滿是水蒸氣的眼鏡。
「是楊宏林，就是那位拿了三百張股票給我的楊宏林，他與林阿秋合開了幾家境外的控股公司，然後由這幾家控股公司轉投資了幾家台灣的投資公司，而這幾家投資公司就是春日堂公司從一開始成立至今的最大控股股東，而抬面上那些董事長總經理，名義上雖然是春日堂公司的這些股東的代表人，只是真正持有股份並沒有太多，而幾乎都是所謂的技術股或酬庸性質的象徵性持股，也就是你說的稻草人。」

「蠻意外的，你是如何查到的。」
「楊宏林自己找上我的，因為他知道你正在找他。」
「我在找他？」強老大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
「幾個月前，你在會議室內對著我、我的部屬與幾位新進人員提到，要搞定春日堂科技的案子，就要先找到這家公司的「海神」人物。結果，第二天，楊宏林就找上我了。」
「這太過於戲劇了。」即便坐在蒸氣間裡面，強老大還是有股冒冷汗的感覺，當他聽完藍瑞克的報告後，他有那種電影「楚門的世界」中，一股早已安排好的力量並隨時被監看的恐懼。
「更讓我們都沒想到的是，拿股票給我們的那位楊宏林是我們董事長楊宏希的同父異母的哥哥。」
「可是董事長明明知道我們想爭取春日堂的承銷案，他為什麼不伸出援手幫自己幹部呢？」
「每個大企業的那種大房二房三房的財產爭奪，你又不是沒看過，楊家幾個兄弟為了搶奪楊大老闆的財產與事業版圖，他們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藍瑞克緊接著又說：
「楊宏林當時有這些洗錢需求，他跑去問添總，請添總幫他找門路，你也知道，這筆錢有關大選的秘密捐款，必需要是很安靜很乾淨且很專業的管道，添總介紹了我們老東家的王總和我們給楊宏林，因為我們即將是添總的部屬，萬一你我有人太堅持正義而不幫這個灰色邊緣的匯款與交易，起碼礙於情面，也不會到處亂講，第二，王總身處於公營行庫，雖然升遷很快，但是他的背後靠山某部長，應該在一年半以後的大選過後，就要宣佈退休，王總也想藉著資金調撥的幫忙，而打入那位獨立參選人的陣營，簡單一句話，就是押寶。」

「而楊宏林給我們的那三百張股票…..」藍瑞克說到一半。
「公司一堆人快要進來洗澡，我們找一個地方繼續聊。」強老大打斷藍瑞克的話。

兩人從煙霧迷漫的蒸氣室走出去，直接到更衣室去穿起浴衣，只是他們沒注意到在大眾池的角落，有個人沉默地在洗浴間低頭沉思。

傍晚果然如氣象預報所言，不到六點就漂起了細雨，切割出金山與陽明山交界處的這條磺溪，所經過之處應該就是全台灣冬天東北季風肆虐最嚴重的地方，往往一整個冬天都被霧氣壟罩著，強老大與藍瑞克踱步到旅館的後門面對著磺溪，只不過金山並不是個人口與工商匯集的小鎮，金山平原的燈火夜景實在沒有什麼遠眺的可看性，兩個人站在濃霧與陰雨的溪邊。
「這種溫度與溼度，晚上恐怕會下雪。」強老大披上外套打個哆嗦。
「有那麼誇張嗎！台北會下雪？」藍瑞克點跟香菸取暖後繼續說：
「所以，是添總去跟楊宏林說的，但是，我們幾個部門上下七、八十人，是誰去告訴添總？這個就要強老大你來調查了。」

德國哲學家尼采曾經說了一句對極了的話：「沒有事實只有詮釋」。
誰主導詮釋權誰就就掌握一切。金融界的法人圈當中，消息是真是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傳遞？由誰傳遞？傳給何人？
藍瑞克轉身從旅館後們看進去，一樓的宴會廳已經人聲鼎沸，晚餐的時間快要開始。
「今晚聽說準備了河豚懷石料理！」
「這個小茹還真大膽，瑞克！既然我們身邊有些添總的傳遞小管道，以後講話要格外小心，還有，與其去費心調查，不如就將計就計放些假的消息給添總與楊家吧。你知道嗎！春日堂公司的股價再未上市盤商的交易價已經漲到一股二百五十元了，三百張就意味著價值七千多萬了，你我一人一半，都有三千多萬，更何況現在股市還處在空頭市場，一朝一日，她上市的時候若再碰到多頭來臨，你我從這筆買賣賺個一億，可能都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這是我們人生第一個大買賣，後天起，你請個假，去調查楊宏林、添總與楊董等三個人，去查出任何有關他們的汙點，金錢的桃色的都可以，我給你一張名片，你去找這個人，全亞洲任何金錢的流向與金額大小，除非是用現金支付或藏在床底下，只要有透過任何金融業的任何形式的資金動向，這個人都可以查出來。」

說完，強老大從外套拿出一張名片
「日商第二勸銀企劃室研究員 淺野明悉子」

藍瑞克好奇問著：「日本婆子。」

在國家出現危難之時總有一些人挺身而出，為國效力，這樣的人被稱為英雄。
在金融市場混亂之際總有一些人挺身而出，又撈又騙，這樣的人被稱為大師。